第115章成舟第一百零三(1/2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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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5章 成舟第一百零三

永初二年,帝亲征于河西。西征下数城,军府重开于甘州之外,督司复立于云中之腹。时党项滇零殁,其子零昌于瓜州立,为西羌王,复递国书至长安,表修睦意。

永初三年,西境开互市,通驰道。帝布诏,勉胡汉相jao通。七月江淮汛,东宫领事亲督,一月平患,另革江南税制、清故案。江宁织造谢氏女渺病故,帝亲吊。

永初四年,百越长禹夫人率部归big豫,封程禺郡主。帝再振朝纲、修礼乐,解京畿j制,此为天下金吾不j之始。伏月东宫再问政,公主着衮服、免垂帘。时太傅、big同殿big学士许鹤山卸归涯司职,金吾卫big将军、j军统领孟汀去职保禄,诸职皆有替代。

永初五年,帝病薨,谥成,是为成帝。尊遗诏,入葬宣陵。镇国长平公主李氏女群青立,改年号为建世。西羌诸部一,东瀛来朝,当年丰,太平无事。

*

却说建世二年,静若沉渊的终南山子午镇似被投下一块卵石,泛了些涟漪。

此镇旁山中,沉寂多年的han章don书院被重开,席上是一位方自四海游历归来的先生。这位han章先生居书院之中,隐群山之间,开一小田圃,耕读于斯。有传言道此人乃前代帝师门生,可称一句学贯天人,一生未曾入仕,却擅明经策问等,尤知如何应付殿试。

慕名来的举子颇多,往来无白丁,更有朝中big儒高官等讲经,当朝肱股许子觅便是席间常客。有人在此偶见雍昌侯,道是西征云中一战后,此公因右臂伤重而不复能提刀,遂去军中衔,唯保爵位,亦隐于终南。

子午镇,子午道,一时也有些re闹。那尘封久的谢公祠续了些外客的香火,八卦潭底也沉满铜钱。不过第二年cun闱罢,外客暂少了些,一时也清寂。cun分清明复谷雨,cun播时至,田间农忙,村社将近。人人沐于清溪,头簪胜彩,鬓间落满白梨花。

这不过是建世三年一个寻常的cun天。

*

李鉴刚长住在山里时还有些不适应。前一年毕竟是走马观花,绕了一big圈,哪里都待不久。最后思来想去,还是回到终南山。

会想起在位最后一年,他把最后的心思都放在李群青身上,同她嘱托了许多事。当时李群青二十有一,握剑持笔的手比四五年前要更加稳当,博得朝臣甘俯首,已可为帝王。

永初五年三月七r夜,他将玉玺等相jao,卸下通天冠,犹如初来长安时般身着月白衣袍,在太极殿中与身侧人一一拜别。

许鹤山白发高束,面目仍是青年面目,眉间仍存浩然气,向他抬手而笑。

秦烨已领金吾卫big将军事,向他行军中礼,扬眉笑道:“金吾不j,何须我?”

林霁华披甲持剑拜道:“不负所托。”

何昶已由兰台入御史台,望向他时仍存初见时恭谨之态,脊梁挺直,对他行礼:“谢君成全一纯臣。”

二更持榆木佛珠,向他合十。

王芙着红官袍,怀中抱着那滚灯。

待到谋划中的时辰到,太极宫中钟鸣九声,李无伤捧着遗诏跪在殿前,高喊皇帝big行。李鉴一身白衣,自太极殿侧阶下,孤身向着延明门走去。他走得很快,仿佛怕钟声真的将自己追上,身侧宫灯明明,一直亮到天际。

李鉴知道自己会这样离开。

此r之后,他身前帝王事全部入土,天下缟素。很快,除却史书,无人会再记得他,只有本朝读书人在写作书策时要避开一个鉴字。空印案,相辉楼,云中城与天下之事,如梦幻泡影,散入尘埃,落定掌中。

他感到身上的枷锁与那“不得善终”的沉疴都渐渐自身上剥落。

在旁人看来,踏入这太极宫便能无所不能、斩尽不平,他却知道一定要再走出去——来时一人,了却不平事罢,去时天下无虞、我仍是我,没被任何权yu、仇恨与嫌隙所绑缚,没有忘记所求之物究竟为何。

深渊之上求自由。

他接过一切后又放下,将要轻捷地去趟过真正属于自己的浅溪。

钟声止息,李鉴猛地停下,回身望向夜幕中的太极殿。那big殿如巨so,却不露凶s,只是这样无言地望着他。万物归于寂静,他与这永初二字,刹那间隔海。

“李翰如!”

李鉴回过神,转眼望见孟汀站在宫门侧,手中牵着青骓。孟汀就这么看着李鉴,笑了,展开双臂,注视他自那昏沉的长道间奔过来,披着这数年间的风雪,落在自己的怀中。

他撩起李鉴的长发,绕在指尖,抬起手去对那天上一轮明月。

明光无瑕。

而后,他听到李鉴道:

“我们一起走吧。”

随意到哪里,哪里都好。逃出此间,纵马天地,不再回来。

可最终还是到了终南山。

说起来,这重开han章don书院的事儿是三彻提出的。书院同前朝颇有渊源,李执、何檀潜等人少年时也曾在此听经,但书院在七王之乱后便闭门了,算是一big憾事。再说,钱穆生前亦有山林间耕读讲学的愿望,李鉴想着不如一次了却这些遗憾,便立即着手将han章don的门脸再撑起来。

成帝此生已有盖棺定论,活在世上的虽然仍是李鉴李翰如,他却不敢再明目张胆地用这姓名,打算自称一句“李han章”,就这样糊弄过去。天下耳目还在许鹤山一手,消息封锁起来也轻易,亦少有人真见过成帝的尊容,李鉴便安心地当起jao书先生。

说起来,在钱穆门下时,他不算是最认真的学生——许鹤山当时收了心戒了赌,念书最刻苦,他平r里爱琢磨些“旁门左道”,只在临近钱夫子查课业时抱佛脚,能记得差不离,但不究其理。此时,他只担心自己误人子弟。

当然,最喜欢上墙me鸟蛋的当属秦将军,和他一比,李鉴便自觉要高出一筹来。

于是,他便好言劝着许鹤山来讲学。太傅、帝师一来,han章don瞬间名满长安,许鹤山的头发才黑回来一些,就被那些眼放j光的学生问白了。

李鉴呢,知道李群青想要怎样的臣子,便偶尔点播旁人殿试之术,且句句应验,名声传得快。李群青写信来骂他,他一面玩笑着搪塞,一面认真写道,我信你能从他们的言辞间辨出谁与你同路,这世上漂亮的假话太多,你总要学会看明白。

他写罢,将笔一扔,飞nu便落到案前。李鉴垂眼望着那白鸽的羽翼出神,将信件绑在它腿上,望着它飞向长安城。

上一次如此,已是多年前。

*

cun闱已过,许鹤山偶然来此找李鉴下棋,又碰上人r之胜会。他讲得koGan舌燥,听着远处打钟,心里一松,叫人把席彻下,回头就找李鉴算账。

去了李鉴住的木屋子,李鉴不在里头,却有一个陌生的男子。许鹤山打量此人许久,才认出是孟汀从前手下的副将杨玄,奇怪道:“你为何在此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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