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七十九章:同病相怜(下)(1/1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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抱春城遇到的老头给她的那瓶没有名字的东西,她按照方子配出来,取名暖玉丹汁。

“可有什么感觉?”祈绣问女子。

女子起初没有反应,过不多久眼中涌出一抹惊讶,似乎不敢置信一样,“觉得……胸口似乎没有那么闷了,暖暖的,喘气很通透。”

祈绣点点头,将瓶子往她面前一放,“这支药虽然不能根治你的病症,但可以缓解消遣。”顿了顿,随后又补上一句,“你的病……怕是根治不了。”

女子听闻自己得病有的治,还没来得及高兴一下便听到这消息,不由怔在原地。

“为何不能根治?”

祈绣叹了口气,翻动着一边的问诊记录,“你的病是先天随带,沉珂旧疾,远比后天的难除。我看过你这些问诊记录,虽然请来的大夫形形色色,开出的方子也较为保守,根治不成,但对你的病症多少也有效果。只是你东一榔头西一棒槌,一味药方吃不了多少此就跳到另一个方子,原先好不容易积累的一点药效又不做数了,自然难以见到效果。所谓病来如山倒,病去如抽丝,你的病并非一朝一夕患上,自然也不能一朝一夕除去。”

女子听的心惊肉跳,默了半晌才小心翼翼问,“难道……竟是让我自己给拖累了?”

若是寻常大夫,见到她这副模样说什么也要安慰一二,也算人之常情。偏祈绣不是那寻常大夫,直愣愣点头,看起来比女子还要惋惜,“可不就是嘛!”

女子听了,眼眶顿时一红,泫然欲泣。

“唔,你别哭啊……我又没说不帮你治了。”祈绣有些不知所措,“我见过与你相似的病症,就算治不全好,也会八九不离十的。”

女子自知失态,颇有些不好意思,闻言忙拭了拭眼角,收敛好情绪,带着些许歉意道:“我被这病折磨了这么多年,说实话早已经不抱希望。”说着目光落到祈绣刚刚给自己的药上,脸上蓦地腾出一丝希冀,“我看过这么多大夫,没有一种药方能如姑娘这般立竿见影,所以我愿意信姑娘一回,不求痊愈,只求不要让我时时发作我便知足了。”

“这个好说。”祈绣一口应下,“不过我们要先说好了,治病最要紧的是定时定量,不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,更不能一蹴而就。你若是信我,便只能在我这里,我让你何时来你便何时来,早一天晚一天都不行,我让你吃多少你便吃多少,多一口少一口也不行,若做得到,咱们今天便算第一天,若做不到,我现在就将诊金还给你。”

她说这话的时候一脸严肃认真前所未有,与平日茫然懵懂的模样判若两人。

女子想了想,郑重点头应下。

祈绣麻利地开了药方,女子和妇人正要走,一直没说话的厉千帆突然开口:“二位请稍等。”

女子转过身来,“敢问公子还有何嘱咐?”

厉千帆瞥了祈绣一眼,目光中分明带着几分无奈的嗔怪,得到的自然是见怪不怪的茫然。

厉千帆没有理她,携了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面对女子,“在下瞧姑娘不似第戎人。”

第戎人脸型大都棱角分明,她的五官却偏平和优柔,况且一席话说的彬彬有礼落落大方,眉宇间自然谦和,不卑不亢,即便面对自己这样陌生的男子也不见赧然畏缩,在这民风剽悍的第戎反而不多见。

嗯?女子脸上似乎闪过几分错愕,不由抬眼望了望他。

厉千帆意识到自己失礼,连忙行了一礼,“抱歉,厉某无意冒犯姑娘,只是好奇罢了。”

女子温和笑了笑,“不妨事,我本是中洲人,夫家才是第戎人,否则也不会来寻医问药了。”

这话倒是不假,第戎信奉鹰神,能如她这样遍请名医的屈指可数。难怪看她面容与第戎差距甚大,原来竟然是老乡。

“姑娘这些年寻医问药,可曾遇到过一位名医?”厉千帆将祈绣师傅的消息说与她听,那女子听了想了想,摇摇头,“多数是些平庸的大夫,也有几个医术可称精湛,但经年日久,一时之间我也记不清楚,不若这样,容我回去帮公子打听一下,这些年看过许多大夫,当真遇到二位所寻之人也未可知。”

厉千帆行礼道谢,“劳烦姑娘了。”

天朝晚霞未现,祈绣已经迫不及待收拾起东西想要回家。厉千帆见状不由莞尔,她诊病的时候淡定从容,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澈而睿智,不知道的还当是被哪位仙家附身一样。怎的病人才走,就宛如变了一个人一般,同样的皮囊,截然不同的气质。

这样给祈绣说了,她睁着大眼睛认真想了想,最后呆呆道:“这大约是术业有专攻吧。师傅说我天生就适合诊病和下毒。”

厉千帆瞠目,“什么时候学会了拽词了,还术业有专攻。用的倒是极适宜。”

祈绣笑眯眯道:“唔,就是那天晚上你出去做坏事的时候,我闲着没事看书看来的。”

厉千帆满头黑线看她,真是学好容易学坏难,一个合适的词语看了多少书才学会,一个“做坏事”自己不过随口一说,她便记得这样清楚。

“千帆……你说师姐说的会不会也不大对……”两人往回走着,她不知想到什么,情绪似乎有些低落。

厉千帆看她耷拉着脑袋,垂头丧气的小模样,不由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,“别灰心,咱们这才来了多久,第戎不大,找个人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。”

两人一边收拾一边说,长街对面就是家门小院,门边站着个人,见他们两个回来不由冲二人招了招手。

“浅珠婆婆。”祈绣唤了一声。

浅珠笑着应了一声,皱纹被牵扯得更加深刻,一张黝黑的脸像是生了一张细密的蜘蛛网一般。..

“婆婆在这里等我们可是有事?”厉千帆问。自从搬来之后,这是他们第三次遇到。浅珠的脾气很好,每一次都是和和气气,他的丈夫则显得有些暴躁,对他们二人充满敌意。

“也没什么事情,老婆子独居,听到你们的声音,便出来同你们说会儿话。”浅珠缓缓道。

此话一出,二人皆是差异。尤其是厉千帆,若他没有记错,二十多天之前还看到过浅珠的丈夫,怎么会是独居呢?

仿佛是看出了他的疑惑,浅珠轻轻叹了口气,脸上竟浮起一丝奇异的笑容来:“木里那日突发恶疾,已经走了大半个月了。”

稀奇嘿,别人家死了丈夫都是一脸晦气,浅珠倒恨不得放上两挂鞭炮庆祝。

这样一说,厉千帆才发觉她一身素衣,发髻上插着一只白钗,领口处绣着两朵黑蕊白瓣的花朵,倒的确是第戎的守丧服饰。

“突发恶疾?”祈绣耳朵一竖,仿佛看见兔子的狼一样来了兴致。

厉千帆看在眼里,开口提议道:“婆婆若无事,就进来坐坐吧。”总站在门口说话也不像样子。

“那就麻烦你们了。”浅珠随着他们进了屋里,还未坐下,祈绣就缠着她问起来:“婆婆,木里爷爷是什么恶疾?”

浅珠摇摇头,“木里素有头疼病,那日我回来的时候木里便已经没气了,死都死了,再追究原因也是徒劳,我索性便将他埋了。”

厉千帆眼色一闪,好歹也是夫妻一场,浅珠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非但没有失去丈夫的痛苦无助,反而竟有几分难以抑制的解脱和轻松。

“事已至此,还望婆婆节哀,保重身体。”厉千帆劝慰。

谁知浅珠浑不在意摆摆手,浑浊的眼睛里不禁涌上丝丝怨毒,“不瞒你们说,木里脾气阴损暴躁,为人好吃懒惰。我自从跟了他之后便没有过过几天安生日子,夫妻情分也早就磨没了,他走了才好,我还嫌他走得晚。”说着呵呵笑起来。

虽然木里的暴躁有目共睹,可是也不用表现的这般得意吧……

“对了,方才我看到你给那位姑娘治病了。”浅珠笑望着祈绣,干裂的唇角微微上翘,似带着悠远的怅惘,“无怪乎她生了你们这双儿女,你给人诊病的样子真的与他很像很像……”

谁?祈绣和厉千帆双双一愣,继而才反应过来,原来浅珠说的是这座屋子的主人。来到这里第一天便听她说起过,当时厉千帆还暗道浅珠年轻时兴许与房子的主人熟识,为此还特意叮嘱祈绣最好离她远一点,一面露出马脚。

不过这次再听浅珠这样说,厉千帆心思突然一动,脑海中似划过一线光亮,但很快又掩饰下去。

“他也是这样,明明应该信奉鹰神,他却说在这世上只相信自己的医术。便是鹰神来了也要服他三分。呵……这样狂妄的话的确也只有他才能说的出。”浅珠眼睛痴痴看着祈绣,目光却变得缥缈悠长,仿佛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的影子。

“听闻中洲多名医,他便抛家舍业跑到那里,这一走,就再也不曾回来过。中洲有没有名医我不知道,但能教出你这样的女儿,他定然也是不差的。”浅珠的眼底绽开坚定的信任和骄傲,苍老的面皮上浮起一层红晕,竟似一个娇羞幸福的小女儿,穿过几十年的时光,终遇见自己倾慕的儿郎。

“阿绣这样了不起,你父亲九泉之下应当也是开心的。”浅珠说了很多关于这房子主人的事情,最后对祈绣这样说。

她走后,祈绣一直在原地出神。厉千帆过去摇了摇她,“怎么了?”

“千帆……你说会不会……”她咽了口唾沫,仿佛不敢相信世上会有这般巧合一般。

“去找找不就知道了?”厉千帆很早之前便有此想法,听浅珠后来的描述越发相信自己的推断。一个人只要存在过,就必定有存在过的痕迹。倘若这房子的主人真的是祈绣的师傅,这里一定有他印记在。只要耐心找,总归能找到的。只不过他也不敢完全确定,毕竟按照时间推算,他应当是生了儿女之后才遇到祈绣,中间也没有相差几年,若他有儿有女,祈绣不该没见过。

祈绣这辈子都没有如此认真过,从屋顶到地面,从屋内到院里,每一块墙砖,每一根地缝,几乎是地毯式搜寻,连塌了一半砌好的井台也被她重新扒开,一处也不肯放过。东砸砸西敲敲,废寝忘食。若不是厉千帆拦着,几乎要当场掘地三尺。

大约皇天不负有心人,三个时辰后,夜深人静中,祈绣的一声惊呼传遍长街,东家熟睡的娃娃,西家刚刚进入状态的恩爱夫妻,都被这一声惊呼吓得魂不附体。

实在折腾不过,厉千帆本来打着盹儿,岂料祈绣一声杀猪般的惊叫,把他吓得魂飞魄散,几步从屋子里冲出来,只见祈绣坐在地上,双眼发直。

“找到了?”厉千帆奔到她面前,正想说她几句就算激动也不至于成了这幅样子,谁知祈绣眼泪汪汪抬起脑袋来,可怜兮兮摇了摇头,“从墙上摔下来了……”

厉千帆抬头看了看了看比自己还要高出大半个身子的院墙,“好好的爬上做什么?”

祈绣可怜兮兮,“找师傅……”

……厉千帆突然深觉无力,他师傅是大夫。又不是盗贼,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非要藏在墙缝里。

祈绣被厉千帆小心扶起来,摔了一身脏泥,弄得灰头土脸,还是一无所获,颇觉挫败。想起师傅来,不禁委屈地红了眼眶,“千帆,师姐会不会给我们说错消息了,也许师傅根本就没在第戎……我会不会,会不会永远都找不到师傅了?”若是这样的结果,当初为何要给她希望呢?

三更半夜,委实不适合多折腾。厉千帆一边领她到屋里,一边劝慰她,“傻丫头,哪里会这般简单。找人本来就是失望大于希望的事情。况且乾坤也说过,你师傅名扬天下。既然这么出名,想要人认不出来必定也要隐藏得更深一些,找起来自然也更加麻烦了。好了,明天天亮了再找也不迟,白日下光,兴许能找到有总的东西。”

对于他的话,祈绣向来很是信服,“唔,好吧……”祈绣眨巴眨巴眼睛,“走了这么久,也不知道乾坤最近怎么样。很久没有给他配药,不知道师姐的药他吃完没有。”

……

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,此刻的将军府已经乱做一团。

雁寻刚刚收到厉千帆的消息,才刚刚拆开,陡然听到内间几声惊呼,忙不迭把纸笺往怀里一揣往里面去。

乾坤酒面色灰白,冷汗涔涔,唇边已经被他咬出一层深深的齿印。僵硬地躺在床上,动也不能动一下。

班列急如热锅上的蚂蚁,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。正好好议事,谁知他突然就像是被人定住身一样,直直倒下去。

班列急忙派人去找太医,雁寻手疾眼快将人拦下。这个档口,实在不好让宫里的人知道他们的三殿下已经回来。

“那也不能就这样拖着啊!”看着躺在床上的乾坤酒,班列急出一头汗。

雁寻去到乾坤酒身边,二话不说把他的外衣拔下来,动作迅速,甚至带着几分粗鲁。班列见状大惊失色,“你怎的如此对待殿下!”

雁寻听到他这般口气眉头微微一皱,却不加理会,翻找了半天,终于找到一个药瓶。

班列看到药瓶,心中顿时明白几分。见雁寻倒出一粒药,连忙催促他喂乾坤酒服下。

谁知雁寻却摇头,断然拒绝。

“殿下已经成了这副样子,有药不给吃,老子早看出你没安好心!你到底是来帮殿下的,还是来害殿下的!把药给我,不然老子砍了你!”班列气急,质问雁寻道。

自己一路相助,竟被人质疑没安好心,雁寻不可谓不伤心。然而最让他生气的还是班列最后那句“老子砍了你”。

连中洲的皇帝,他的好兄弟萧云烨也不曾这般粗鲁地对他说过话。

听闻此言,雁寻的目光倏然转冷,犹如万载寒空,盯着班列一字一声,“有本事,你再说一遍。”

他素来温和,此刻却截然另一种气质,班列纵然见惯沙场生死,面对这种目光也不由心头一摄。

------题外话------

下章预告:雁寻强行将班列揪到自己面前,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:“我告诉你,你是人,不是条疯狗,不用见了谁都乱咬,把小爷咬急了小爷整个端了天极你拦也拦不住!我告诉你,这药是最后一粒,没人知道方子,倘若吃下去,才算真正断了你主子的后路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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